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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恒的猎户星
中国西部名流文化艺术交流中心官方网站【名流书画】【书画交易】【书画展览】【书画拍卖】   2011-09-27 08:57:48 作者:SystemMaster 来源: 文字大小:[][][]

永恒的猎户星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  ——王观胜先生琐忆

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  

 

交通会馆一楼大厅只剩三个人,一个是我,另两个是服务员,女的,十八九岁,一个埋头理账,葱根样的手指疾如骤雨地敲点,计算器像出了毛病的琴键,一个口腔聒噪到底。另一个面前摊开二指厚的表册,蛋黄的灯晕里,两粒黑溜溜的眼珠定在纸张上,洋娃娃一样凝然不动,忽而翻过一页,沙拉声大过平时几倍,像老汉靠着山墙揉搓汗烟叶子。我瞟一眼那姑娘身后,时针搭在了十点的矮桩上。

玻璃门忽悠一缩脖子,一个穿褐红西装戴金丝眼镜的老者翩然而入,我心里一咯噔,忙起身迎过去。老者步履迅捷,只几步就撞在了面前,我慌乱地倒着身子,边退边向着亮闪闪的金丝镜框虔敬询问:    

“您是……王老师吧……”

“谁……王……”

“我是业余作者,你约我来着……”

“啥?王老四,你敢卖了我的姓!”老者大为不悦,说话像吐钉子“把眼睛睁大些,专搞渔业的,什么业余……”

“啊哈……怪我眼拙……对不起……”我赶忙让开道,讪讪退向旁侧,对面姑娘抬眼盯了我一家伙,因为这已是第三次认错人了。其实也怪不得我,我是事先在头脑中描画出样子,而后对着进门的人挨个比照,估摸有八成把握了,才上前打问的呢。

我明知把客厅沙发压得太久,引起了主家的反感,但我故意不跟那姑娘对光,我朝玻璃门看,幽幽的黑暗里映着一排灯火,大而散,像泡酥在水里的星星。我知道那是对面的夜市,那里泛着啤酒沫子烤肉香。我收回眼光,脸朝向墙上的字画,忽然意识到这模样会有自欺欺人之嫌,于是我让下巴抵在胸前,专心研究自己的脚,地板像躺倒的一面镜,皮鞋在里面显得有些陌生,好像不是自个的了。我把脚看熟后,回到沙发,沙发大过肉案,我独独一人占着,像爬上楼顶的蚂蚁,空阔得有些茫然。我问自己,是接着等呢还是趁早回家,公交已经停了,打的八块可能不够,十块钱又有点出高了……

我闷头思谋坐车的事,有脚步声,一抬头,两个收山货的过去了,运动鞋,灰夹克,一高一矮,矮者富态些,拎个黑包。黒包塞满了东西,拽得身子斜向一边,他换手时扭头看了看我,碰眼的一瞬,我没觉出有什么大气象,眼光就凉了下来。然而当他们就要上楼时,我留意到那包塞得像豆腐块儿,方方正正的,里面很可能是书,赶忙撵了过去。收山货的马上踏上二楼了,我一步两级跨到跟前。“您是王老师吧……”我微仰着头,口气很平淡,有点例行公事的味儿。

“我是王观胜,省作协的,你是……”声音沉稳有力,像敲响了一口铜钟。

“我是李翔,王老师好!我一直在等您,真担心见不到了呢……”我心头一喜。

“哎呀,是你!真是对不起,让你等功夫大了。”王老师满是歉意地攥住我的手,“事太多,忙不过来,这是孟向阳老师,搞文学评论的。”王老师向我介绍完身旁的高个先生,“走,咱上楼说去。”

我见王老师手中的东西太沉,想帮他提提,王老师身子向右一侧,避开了。三人并肩上楼。

进得房间,王老师将包搁在沙发一角,提了电热壶去烧水,我注意到王老师一条腿有点瘸,什么东西在脚下鞭子样一甩一甩的,细一看他右脚上的鞋袋散开了,已糊成泥条儿,鞋帮上的黄泥里沾着片拇指大的青草叶子,裤腿上也印着不少水痕泥花。我心里犯嘀咕,老师不是去老市区了吗,怎么会一身泥水呢?

王老师为我泡上茶,挨身坐下来,拍拍腰旁的黑包说;“铜川跟我老家三原紧挨,地方不大,爱文学的倒不少,瞧,这里面全是书,好几十本呢,多半自费出的,太不容易了。”

孟老师揉着膝盖对我说:“你还不认识,王老师是很有名望的作家,小说写得好,特别是中短篇,还担任着省作协文学院的院长,全省的文学创作工作就是他抓的。”

我心下寻思,带长字的多为干部,管理人没说的,论起文学未必就厉害,这王老师我好像没太听说过,或许自己写得时间短,孤陋寡闻也未可知呢。

“听说过《猎户星座》吧,那是王老师的处女作,当年影响可大了,许多大杂志都争相转载呢……”

王老师简单问了我个人情况,单刀直入说:“时间不早了,旁的事咱以后再谈,先说说你的作品……我在你们文联了解过了,你大部分时间工作在基层,有生活,有经历,这是资源,是长处,写的农村题材、山区教育题材都很不错。”王老师从抽屉取出一本《华原》杂志,拧亮床头灯,戴上很沉的花镜:“看了你的作品,感觉你当下应该在语言上下真功夫,要知道小说是语言的艺术,是小说的门面,语言一定要精准形象,经得起推敲。”

王老师翻到我写的《无字碑》一页,指着开头一句说:“你看这一句,‘擦黑时天变了,落着雪,地上花了,湿了,粘了,很快描上了一层遗妆般僵硬的色彩。’这里的‘花了,湿了,粘了,’就显得有点冗长,啰嗦,……”

“你再看看这里……”王老师的手指在书页上移动着,评说着,举了十多处例子,怕我听不明白,引用了不少经典作品,还谈了许多自己的创作实践。我听得有滋有味,一个多小时很快过去了。

“要多读书,读优秀作品,读经典作品,一遍不成,就多看几遍,有些要翻来覆去读……”王老师抿了口茶,缓了缓气。

我问王老师,这基本功得练几年天气呀,每年写多少字作品合适一些呢。

“写作不比干旁的,不敢性急,越急越弄不成事,慢慢来,先写中短篇,等基本功练扎实了再谋划长的,不要贪多求快……不管啥作品,无论长短,质量永远是第一位的……”

王老师肚里咕噜响了几声,显然有累了,也饿了,他起身掏出方便面要泡,我指指窗外的灯火,要请他去吃夜市,他连连摆手:“花那钱干啥?一包面就打发了。”面泡好后,王老师三两口刨尽,连汤也喝干了,仿佛吃的是海参鱿鱼。收拾了饭盒,王老师摆湿毛巾,擦了脸,擦了脖子,胸前背后也绞了绞,人略微精神了些,但原本肿着的眼泡愈加胀乎乎明溜溜的了。他再次回到我身旁:

“写好的东西,要搁一搁,放一放,别急着寄出去,过一段时间,再拿出来看看,你会发现还有能改的地方,还能写得更好一些……不要怕吃苦,不要怕麻烦,多改一遍没坏处……海明威厉害吧,《老人与海》都改了三十九遍呢,何况咱一个初学者……

听着老师的诚挚恳切的讲述,我心里蓄满了由衷的敬意。不知不觉,已近午夜零点。王老师送我到楼梯口,叮嘱我坚持写下去,一旦有好的作品,赶快寄给他看,又问我怎么回家,有没有零钱搭车。

出了交通会馆,已是灯火阑珊,夜凉如水,但我心里无比充盈,无比温暖,一种从未有过的畅快灌布全身,我好高兴啊,我今天结上省作协的“亲戚”啦。

“王老师好人呐,那天他来铜川,带上登有你文章的那期杂志熬了半晚上,连夜打电话,让尽快联系你见一面。”一个月后,在市文联《华原》编辑部,陈琳老师不无感慨地说:“第二天天不明,王老师去老市区看望作者,一连走了好多家,后半天又去了耀州区的白瓜乡,他说自己二十年前给那里的一位老红军写过报道,那人日子艰难,炕上光光的,连张竹席都没有,不知现在过得怎么样了。同行人员说路远难行,劝他别去了,他一再摇头,‘来一次不容易,说啥也得看一看,要不回去了心里不安生。’白瓜乡在耀县西部深山,十分偏僻,好容易要到白瓜了,有一段路面塌陷了,车子过不去,王老师折根棍子拄在手里,翻山过河,跑了十多里,膝盖也磕伤了……看过老红军,怕你等得太久,王老师连水也顾不得喝,连夜赶了回来……”

那天晚上回家后,我心情格外激动,很快从网上找到王老师的《猎户星座》,开篇几句就把我吸住了,连忙打印一份,一字一句的细细品味。这篇小说转载于八二年的《小说月报》上,同期的还有汪曾祺等大家的作品,太令人羡慕了。

我总觉那天晚上时间太短,跟王老师没聊好,老想去西安看看他。伏天里,我拨通了王老师家的电话。听清我的声音,王老师固执地说:“你别来,西安正热着呢,这阵子忙,我人还在新疆,等天凉了再说吧……”

转眼树叶发黄,我又打去电话,王老师说:“江苏有个会,我马上要上火车,别跑来跑去耽搁时间,安心写你的东西。”

及至新年,终未成行。

零九年的初春,我再次打电话恳求,王老师勉强同意了。

我满心欢喜,鸡叫做饭,天不明动身,和妻子一起,长途换短途,小车换大车,及至王老师住的古迹岭,已是早上十点多了。天猛然变了脸,冷雨淅淅沥沥,初春的气象转瞬没了影踪。风扫过来,起一身鸡皮疙瘩。透过雨丝,神州大酒店旁侧,王老师打着伞,定定地站着,不时朝站台张望,看来已等了好长时间了。

“这么大雨,改日不成,非得今天不可,也不知道穿厚点,看冻成啥样子了……”王老师埋怨着将伞斜倾过来,我忙扶端了伞柄,一松手,伞马上又斜过来,我再次扶端正,又再次倾过来,王老师露在外面的半个肩膀仿佛洇上了墨水,愈显深重了。

窄巷中间是王老师所在的家属楼,多年的老楼了,烟熏火燎的,雨雾里,像个孤寡羸瘦的老人。王老师住七楼,见我有点费劲,爬到五层上,王老师停下来,靠着栏杆,喘吁吁地:“不急着走,先歇一歇,住高了就是不方便,啥时能买套带电梯的房子就好了。”

这是一套户型低劣的房子,“七”字拐,客厅一端是幽幽的过道,占去不小的空间,顶头一间是书房,一张窄床,一架不大的书柜,随处可见油漆剥落的印迹,然而擦洗得一尘不染,平整点的地方能耀出人影儿。阿姨瘦小,好像有病,脸色黄黄的,但人面善和气,一看就是那种值得亲近值得信赖的老人。阿姨原本出门买药去的,手里提着小包,见我们进门,赶忙撂下,拿起小刀为我俩削苹果。王老师端来热气腾腾的茶杯,笑眯眯地放在我们面前说:“尝尝咖啡,朋友从海南带的,味道很不错。”

王老师的岳母快九十的人了,耳朵有些背,听不清我们谈话,只拿手指桌上的水果让我们吃。王老师的女儿王洒给孩子热奶,笑着招呼我们不要客气,趁热喝。

我轻轻抿了一口,滚烫,微苦,但余味悠长。我握住暖乎乎的杯子四下打量,屋子唯一出众的当数挂在墙上的一副羊角了,半米多长,带着不屈的力道从头骨两侧环形伸出,没有在眼目前端合拢,而是直直地戳前来,让人想到闷头前顶的斗牛,或是遒劲盘桓的树根,粗犷,霸气,一看便知是新疆地域的产物。我忽然想到王老师年轻时在那里当过兵,这物件该是他存留的念想了。

阿姨进厨房收拾午饭,妻子挡住了,说我们刚在城北客运站吃过的,她不信,王老师也一旁帮腔。我们怎好给老师再添麻烦?执意不肯,要走,阿姨拉住了妻子,一时相持不下。我向门口示意,妻子掰开阿姨指头,阿姨见拦挡不住,掏出一百元塞到妻子手里:“实在要走,我不强留,但不能空着肚子,钱拿上,想吃啥自己看着买吧……”妻子怕烫似的挡回去,阿姨手背在身后左右躲着,钱掉在了地上,妻子只好捡起搁到柜子上。阿姨不罢手,又拿了过来,妻子心里急,将钱强塞进阿姨口袋,并死死摁住,竭力不让阿姨掏钱的手跑出来。“算了,别搬扯了,我带娃出去吃。”王老师一边发话一边躬身拿伞。我坚决不从。“吃顿便饭嘛,能花多钱,趁得着拉来送去的。”王老师有点生气。没办法,只有由着他。正欲出门,王老师忽然想起什么,扭头说:“坐了一路车,去洗手间方便一下吧,街上人多,找个厕所得半天。”妻子有点不好意思,“没事,咱自己家里,怕啥的。”一副长辈宽厚爽朗的口气。

在住处近旁的一家餐馆,王老师点了菜,要了米饭,又看着我问:“你喝酒咋样?我有高血压,不敢动,要不给你来二两,天气冷,喝点身子暖和。”我一口拒绝了。我一边吃一边寻思,这顿饭钱可千万不能让老师掏,要不就太过意不去了。王老师饭量不大好,吃一口停一下,倒忘不了给我俩夹这夹那。闲聊间,当王老师得知我工作关系在学校,人一直在县宣传部时焦虑地说:“这不是个长法,要碰着人事变迁,弄不好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,得尽快解决,文学普查时我见过你们部长,把号码给我,我跟她说。”

“现在?”我狐疑地看着王老师。

“马上打。”王老师停下筷子,立刻拨通了电话。

我趁机跑到前台付钱,怕王老师抢了先,谁知他早有防备,在点菜的当儿就吩咐过老板了。老板推着我的手,坚辞不收。为这顿饭我心里难受了好几个月呢。

去年我去西安开会,提前打电话给王老师,说想见见他,也许是到了年根,王老师嫌不方便,极力阻止我:“冷冻时天的,跑腾啥么,好好待家里看书,实在要来,也得过了年,等天气暖和了。”

我没听他的,冒着雪去了。

房门开了,王老师一见就埋怨我脾气犟,不听劝,路上挨了冷受了冻,放下手头活为我拍打身上的雪,又从里间提个电暖气放在我脚边,旋钮一直调到最高档。原来家里暖气出了问题,王老师请修理工正收拾着呢。

“你先烤火,我过去帮帮忙,马上就好。”同上次一样,一杯香喷喷的咖啡放在了面前。电暖气满脸通红,不一会,腿脚发烧,脸上也火辣辣的。我低头一摸,咦,裤腿烫得不敢挨,能闻到轻微的焦糊味,我赶忙将电暖气往旁边移了几尺,调低了一档。

送走师傅,王老师坐到我一旁,揉搓着冻得有些僵硬的手说:“上次带的稿子都看了,语言进步不少,比以前凝练多了,比如《找到老黄》那篇……还有……”王老师逐篇评说着,讲述着……

说了好处后,王老师话锋一转:“问题也不是没有,还很明显,几篇稿子有个统一毛病,就是苦难写得过多,比如写女教师那篇,结尾就太过悲哀,压得人透不过气来……”“官场的那篇也很暗淡……”

我辩解说自己出生山区,家境不好,吃了不少的苦,自然这方面写的多了一些。

“不要因为自己受了苦,受了难,心里委屈,就把牢骚怨言带进作品里,受苦的人天下一层呢,”王老师打断我的话,“要明白你不单是为自己写,更重要地是平民百姓写,为你生活的社会在写,眼光放远一点,胸怀要大一点……高尔基怎么样,受的苦不比你多?看看人家的作品,依然有希望有光明的地方嘛……”

王老师为我续上水,十分恳切地说:

“这次回去先把笔搁下,停一停,用心思索一阵子,等真正明白过味了,方向确实转变了,再动笔,好好谋思,认认真真写几篇像样的东西拿出来……”

“我打算给你写篇评论,就创作上的一些具体问题谈一谈,内容早构思好了,完稿后马上发给你,到时好好看看,想想……我的书出来了,我送你一本,里面有早年写的《猎户星座》,写得就是你们耀县西部山区的事情,《放马天山》、《各姿各雅》也重点看看……”

临走,我掏出从老家带的一包核桃、一袋豆子,王老师急了,两手连挡带推:“不嫌沉,那么远路,带这些干什么,我缺啥?好好写点文章不比这强……”“大老远带来了,咋好让我再拿回去……”我拨开王老师手,硬是搁在桌上。“不听话,真是不听话,是这,把这给家里捎回去,”王老师没办法,转身取来一瓶西凤酒塞进我的包,“一点心意,过年时跟老人尝尝……”我心里一热,无言以对。我怎舍得喝这瓶酒呢,我一直保存着,永远保存着,它会变得越来越香,越来越醇的……

清明前夕,王老师发来了为我写的评论文章,同时叮嘱我让报社尽快发了。当时本地的《铜川日报》还没发过我一篇稿子呢,我心里没有底,但王老师的心血不能白费,我鼓起勇气寄了出去。盼了半年,一点音讯也没有。中秋前后我打电话问候王老师,当得知实情后,王老师立即打电话给报刊负责人,很快这篇题为《静谧山村的宁静写作》文章见报了。

今年二月间 ,药王山古庙会到了,我请王老师过来散散心,王老师说:“岳母年纪大了,孙女也在跟前,上有老下有小的,你阿姨一天忙得鬼吹火,我不来了,你以后到西安了,只管回家里来……”

八月二十五日下午,我去铜川矿务局医院看望表叔,表叔因脑梗住进了医院,一个强壮的汉子突然倒下了。晚饭时,雷雨大作,街道成了咆哮的河,公交车停发了,出租也不肯冒险,好容易央求辆车送我回耀县。一路上举步维艰,头顶堆着石山样的黑色云块,电光在近旁的悬崖沟畔间一爆一闪,路上的水流不及,从车门底下往里钻。听司机说西安也在下暴雨,阵势比铜川还大呢。迈进家门已是晚上八点多了,大雨一鼓作气地顽抗着。孩子没见过这么大动静,惊栗地直往怀里钻。

手机响了一下,短信,我心情沮丧,拿到眼前,文友刘爱玲发的:“王观胜老师25日突发疾病去世——今天告别!”晴空霹雳!王老师……怎么可能……我仿佛接到个冒烟的炸弹,惊慌失措,忙不迭拨打对方电话。“人真的走了,我刚从网上看到的……”文友声音低沉。我扔了手机,即刻开电脑,输信息,张艳茜的博客一闷棍打来:冰冷的讣闻,慈祥的照片……我僵住了,双腿一软,瘫在了沙发里……漫天的雷鸣,漫天的雨道,漫天的电火……

不知过了多久,妻子将我从痴呆中拉了回来。院子里的喧闹不知去向,屋檐上的水淡若云烟,下水道在淙淙地响,宛若遥远的山涧……一场梦魇结束了,无比真实地结束了,大地恍如往常,没有遗下一丝结果!我心里一下子挖空了,摇一摇,咣当当响,一时想不来要干些什么。我将思绪捻断,让勒麻的心挣出绳套。不大听使唤的腿颤颤地支起身子,领我出屋,脚挨着泪流满面的台阶,凉气顺脊梁贯通头顶。眼前的天蹿起一大截,岑寂,幽蓝,宛如一部无比神奇的童话书页,上面散着星星,一颗一颗,杏黄色的,我眼光在星丛里面游走,努力搜寻着,搜寻那颗最亮的——猎户星。

 

2011919初稿

2011925修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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